银行大数据 监管潮下的银行众生相

  主要内容

  截止8月末,上市银行已经相继披露了半年报;而此前,不少同业存单的发行银行也按照监管要求披露了中期财务报表。我们基于此进行了数据梳理,以期对上半年商业银行经营情况进行窥探。尤其希望了解持续半年多的金融严监管过程中,商业银行的考核压力、盈利能力、资产质量、配置行为等等变化,以对债券市场的资金力量进行观测。

  我们梳理的主要信息要点:1)股份行缺资本、中小行缺负债,银行整体面临负债压力与资本约束的夹击;2)净利润增速回稳、净息差相对改善,但货币与监管环境对未来盈利能力存在约束,潜在资产质量压力也会加剧拨备与盈利负担,限制银行风险偏好修复;3)银行资产端非标转贷/标,但短债配置增多、配债行为保守,银行同业债券投资严格受限、地方债挤出信用债对传统利率债配置。

  一、关于数据样本的说明

  市场对于商业银行行为的分析,主要基于几个数据来源:其一,央行月度发布的商业银行资产负债表与信贷收支表。其权威性高、发布频率快,适合进行高频追踪与总量数据验证,但其并非按照商业银行会计科目进行统计,且缺少不同类型银行的分类报表,数据深度相对一般。其二,上市银行的公开季报。其财务数据及其附注内容详细,可以加工解读的信息较为丰富,但上市银行样本数量较少,当前仅有26A股上市银行,且城商行与农商行的样本数量更少,仅能观测到商业银行的“头部行为”。其三,发行同业存单的商业银行财务报表。其中报、年报披露相对健全,财务数据中的信息较多,且包含了不少城商行、农商行样本,可以用来较为全面的观测不同类型银行行为,但报表披露时间较晚、样本数量变化较大。

  本文所做分析主要基于同业存单发行银行披露的财务报表数据,其稳定的样本数量在150个以上,2017年至今的样本数量有所减少(图表1),但主要是中报年报的样本数量减少,可能与审计相对复杂造成披露时滞有关,2018年1季报的样本数量仍然高于去年同期。此外,尽管样本数量减少,但其中不乏城商行、农商行主体(图表2),这是对上市银行报表数据的重要补充。当然,本文分析也会结合一些央行月度报表和上市银行报表的信息,以期进行全面观测。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考虑到数据样本并不固定,本文所做增速或其他纵向比较分析,都是在可比口径,即样本稳定的基础上进行;本文所做占比等结构分析,则采用了全部样本数据。

  

    二、负债压力与资本约束的夹击

  2016年8月,货币中性与金融监管拉开序幕;2017年4月,银监条线的监管规则收紧;2017年7月,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定调防风险;2017年11月,资管新规推动金融监管落实。在政策不断推动银行回归本源的过程中,银行表内业务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仍然受到质疑。市场广泛争论的约束因素,除了建设项目较为稀缺外,在银行方面,更集中体现为了缺负债、缺资本和风险偏好相对一般,而这在上半年的商业银行报表数据中都有体现。

  首先,贷款扩张诉求上升、存款稀缺程度放大,中小银行的这一矛盾今年尤为突出。全口径来看,金融机构贷款增速从2009年开始持续高于存款增速,两者增速差在2014年后就基本处在3%之上。而我们的样本银行中,贷款增速虽然高于存款增速,但两者增速差此前一直偏弱,2017年开始显著放大,目前已经达到4.8%(图表3),高于全口径的贷款与存款增速差(图表4),反映商业银行贷款扩张诉求与负债维系压力的不匹配程度放大,且这一情况正在向“头部银行”蔓延。具体到银行类型,国有行的贷款存款增速差偏低且上升幅度不大,股份行的贷款存款增速差在2017年明显上升,目前在高位相对稳定,城商行、农商行的贷款存款增速差则在2018年明显走扩,反映中小银行的负债维系压力近期是有明显放大的(图表5)。

  银行“缺负债”程度有所放大,一个例证是2018年上半年,上市银行的综合负债成本大多继续抬升,这与狭义流动性改善的市场感受似乎不同。并且,国有行的综合负债成本偏低且稳定,股份行、城商行、农商行的综合负债成本仅在1季度就上升了至少20bp(图表6)。银行综合负债成本逆势抬升,仍然是与其负债结构的主动变化有关——尽管2018年吸收存款在银行付息负债中的比重上升(图表7),同业存放、拆入资金、卖出回购等三类同业负债的比重下降,与金融严监管及银行业务回归本源的趋势一致。但是,包含同业存单在内的应付债券比重大多上升(图表8),这也反映了银行整体负债压力不小、主动负债诉求上升的特征。毕竟,在银行付息负债分类中,吸收存款成本最低,同业存放次之,应付债券及其他付息负债的成本最高。

  当然,银行资产扩表与负债稀缺的矛盾,也集中体现在利率市场化及金融严监管的过程中,银行维持既有盈利能力的压力上,这在第二部分将做具体分析。

  

  其次,商业银行大多面临着资本约束增强的风险,且股份行自身的资本充足率相对不力。全口径来看,银监会公布的资本充足率、核心资本充足率年初以来均有下滑,2018年6月较2017年12月分别降低了0.08%和0.10%。分银行类型来看,尽管资本充足率的绝对水平大多能够达到标准,但是,资本充足率下滑的风险却比较普遍。除了农商行外,多数银行的资本约束都有增强,尤其是股份行的资本充足率、核心资本充足率较年初下降近0.2%,降幅为各类银行中最大,绝对水平也为各类银行中最低(图表9、图表10)。

  具体而言,资本充足率的下滑风险来自于:其一,银行净息差处在低位,盈利能力相对偏弱,使得利润留存形成的一级资本较少,银行一级资本扩张持续处在偏弱状态(图表11、图表12);其二,2018年货币政策中性与金融监管严格,使得权益与债券市场融资活动也相对偏紧,银行通过优先股、二级资本工具等进行资本补充也并非十分顺畅;其三,金融监管严格推动非标业务回表,如果将其按照100%风险权重计提风险资产,那么,资本补充压力也会显著增强。

  举例而言,2017年末银行理财和非保本理财余额分别为29.54万亿和22.17万亿,其中,银行理财投资非标资产的比重为16.22%。如果假定投资非标资产的理财产品均为表外非保本理财,且需回表,那么对应资金规模大致为4.8万亿。如果将这接近5万亿回表资产按照100%风险权重计提风险资产,且维持一级核心资本充足率保持不变,需要补充一级核心资本5300余亿。这相较于每年2万亿左右的股权融资规模来看,银行补充资本金的压力是较为显著的。

  

    三、银行盈利扩张受到多重压制

  尽管2018年商业银行净利润增速温和回升,资本利润率也较去年末低位企稳。从盈利能力来看,2018年银行净息差的降幅缓和,生息资产收益率与付息负债成本率的差值也在低位止跌(图表13、图表14),反映利率市场化与金融严监管对银行盈利能力的冲击似乎在减弱。但是,商业银行未来的盈利扩张仍然会受到了多重因素的压制。简言之,货币政策疏通利率传导、金融监管引导回归本源、银监考核渐趋严格,分别会对银行息差空间、中收扩张和拨备安排形成约束,都会对银行未来的盈利扩张构成一些负担。

  其一,货币政策与监管环境可能不利于资产负债的利差改善。金融监管主导银行业务回归本源,尽管可能缓解银行存款流失压力。但是,8月中旬以来的货币政策执行报告、金稳会会议、银保监会会议等透露出货币政策更多发挥定向疏导、调降社会融资成本作用的意思。那么,从狭义流动性已经“合理充裕”、但实体融资成本端改善尚不明显的政策表示来看,银行生息资产与付息负债的利差空间走扩似乎不易看见。近期银行草调过程中,我们了解到一些贷款利率上浮程度可能缓和的信息,包括:银行信贷额度相对宽松,但合意融资需求仍然稀缺,未来“抢资产”可能约束贷款利率上浮空间;8月中旬开始,普惠金融的价格管控渐趋严格,银监部门明确要求普惠金融的新增贷款利率逐季度降低,对银行收益风险匹配的过程构成约束。

  其二,金融严监管对于银行中收扩张也形成约束。2018年银行非利息收入比重基本持平(图表15),这与金融严监管的环境有关。一方面,理财产品及资管规模的扩张速度放缓,会使得银行从中获取手续费及佣金收入的能力下降,相应监管套利空间也会缩窄。另一方面,资本市场表现及整体债券融资活动偏弱的状态,对于银行投资及承销活动也有限制。然而,银行非利息收入占比大多达到30-40%,如果这部分业务扩张乏力,显然会影响银行利润增长情况。

  其三,潜在资产质量压力较大,也会增加银行的拨备与盈利负担。2018年商业银行整体不良率有小幅上升,全口径不良率上升0.12%,尤其是农商行的资产质量恶化较为明显(图表17)。账面不良的增多也直接反映在了拨备压力上,2018年城商行农商行的拨备覆盖率均有明显下降(图表18)。值得注意的是,2015年年中以来的银行净利润增速温和回升,很大程度上与账面不良率相对改善有关,而如果这一趋势不可持续,对于银行盈利情况必然会有负面影响。更加严峻的是,今年银监条线的监管规则在持续增强,逾期90天以上计入不良的规则执行力度在最近一个季度明显增强,近期银行草调过程中,多家银行反映受到这一规则的约束较强。而从潜在不良的角度来看,确实可以看到农商行的关注类贷款比重较高,且在2018年继续快速上升的情况(图表16),这对银行未来拨备监管与利润扩张都会形成一些约束。

  

  

  四、银行资产配置相对保守

  从资产端与债券托管数据的梳理来看,2018年商业银行的资产配置行为有以下一些特征:

  其一,资产端非标转贷、非标转标,但短债配置增多,配债行为相对保守。2018年,国有行的交易性金融资产、可供出售金融资产、持有至到期投资、应收款项类投资等合计比重持平,股份行、城商行、农商行等的这一比重则有下降(图表19),反映银行整体配债力度并没有增强。但是同时,发行贷款及垫款比重稳中有升,应收款项类投资比重有所下降(图表20),反映资产结构变化受到了非标转贷、非标转标的影响。而交易性金融资产比重明显上升(图表21),意味着银行配置债券资产的期限相对缩短,也体现其配债行为较为保守。当然,以上统计结果包含了部分会计准则变更的影响。我们统计的161家商业银行中,有5家国有行、6家股份行、2家城商行、1家农商行在2018年半年报采用了新会计准则,即将可供出售金融资产、持有至到期投资、应收款项类投资等重分类至以摊余成本计量的金融资产、以公允价值计量且其变动计入其他综合收益的金融资产,这使得国有行、股份行的以上两个细分项目比重受到较大影响。但即使排除这两类银行来看,仍然可以得到应收款项类投资减少、交易性金融资产增多,表现出商业银行资产端非标转标、配债行为保守的特征。

  其二,同业债券投资受到严格监管约束,地方债与信用债相对挤出传统利率债配置。一方面,商业银行持有的银行债、同业存单、二级资本工具等合计比重基本持平,受到金融监管的严格约束。另一方面,在传统利率债的持有者构成中,大中银行的比重相对下降,在信用债的持有者构成中,大中银行的比重相对上升(图表23、图表24)。反映全国性银行、城商行都出现了地方债及信用债配置挤出传统利率债配置的情况,这除了可能与地方债供给压力较大有关,也与整体负债成本上行的环境中,高评级信用债的收益情况更加合意有关。

  

关键词阅读:银行 大数据 监管

责任编辑:Robot RF1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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