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里拉闪崩 中国会否遭受池鱼之殃?

摘要
中国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刘胜军指出,目前中国没必要有太大的担心:第一,经过2016年那轮的货币贬值后,中国外汇储备已经稳住了。第二,中国的贸易顺差金额比较大。第三,中国经济虽然面临着一些问题,但经济增速仍然保持在较高的水平。

导 言

  连日来,土耳其和美国之间的矛盾冲突不断激化。本文自2016年土耳其关押被指控从事恐怖主义和间谍活动的美籍牧师安德鲁·布伦森开始回顾美国与土耳其交恶的过程。文章观点认为,近期的矛盾冲突只是里拉闪崩的导火索,土耳其经济基本面恶化才是此次危机的根本原因。尽管此次里拉闪崩和历史上新兴市场中出现过的3次影响较大的经济及金融危机有一定的相似性,但目前新兴国家的抗风险能力较从前有所增强,具体到中国而言,股市、债市、汇市等可能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冲击有限,不会遭受池鱼之殃。

  来源: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

  连日来,土耳其和美国之间的矛盾冲突不断激化。美国总统特朗普10日通过社交媒体推特发文说,鉴于土耳其货币里拉对美元汇率快速走低,他已下令将土耳其钢铝产品进口关税提高一倍,即分别征收50%和20%的关税。美国财政部此前宣布,因美籍牧师布伦森至今仍被土耳其监禁,美方决定制裁与此案相关的土耳其司法部长和内政部长。

  对于美国的制裁,土耳其立即予以回击。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日前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威胁断绝与美国的伙伴关系,称“除非美国开始尊重土耳其主权,同时证明其理解我们国家所处困境,否则将置双边伙伴关系于危险境地”。

  13日,埃尔多安在安卡拉发表演讲时说,同为密切合作的北约盟国,美国“企图从背后捅土耳其一刀”。埃尔多安强调,“美国试图通过发动经济战,实现借助挑衅和政变无法顺利达到的目的。但我们不会屈服,更不会投降,我们将加以应对和反击”。

  14日,埃尔多安在一场集会上表示,土耳其将抵制美国的电子产品。埃尔多安强调:“土耳其应尽量保持低利率,将寻求与中国、俄罗斯等重要贸易伙伴以本币而非美元进行交易”。

  15日,根据土耳其官方公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签署了一项法令,将美国进口乘用车税率提高120%,酒类饮品的税率提高140%,烟草税率提高60%。此外,化妆品、大米和煤炭等商品的关税也有所提高。国际市场将土耳其此举视为重拳反击。

  01

  美土关系恶化只是土耳其危机的导火索

  当地时间8月10日晚间,特朗普表示将对土耳其征收的钢铝关税税率翻倍,铝关税调整为20%,钢铁关税调整为50%。受此消息的冲击,本就疲弱的土耳其里拉闻讯暴跌,最低跌至6.87里拉兑1美元,创历史新低。

  在特朗普表示将对土耳其加征钢铝关税之前,美土关系就已不断恶化,土耳其里拉不断被抛售。美土关系持续恶化有诸多因素,美国对伊朗的制裁行动,以及土耳其执意向俄罗斯采购S-400防空导弹系统,都是造成双方重大分歧的核心问题。而美国牧师安德鲁·布伦森一案在近期升温,则进一步加剧美土关系恶化。

  2016年10月,土耳其检方指控美籍牧师安德鲁·布伦森从事恐怖主义和间谍活动,并参与土耳其在2016年7月发生的未遂军事政变,并将布伦森关押至今,但布伦森否认受到的指控。7月26日特朗普表示,鉴于土耳其方面对牧师安德鲁·布伦森的长时间羁押,美国将对土耳其实施大规模强硬制裁措施,并呼吁尽快将安德鲁·布伦森释放。对此,埃尔多安在7月29日正面回应称,土耳其将坚持自己的立场。

  8月1日,美国财政部宣布将土耳其内政部长和司法部长列入制裁名单。由此,美土外交危机进一步加剧,最终引发土耳其里拉的最新一轮暴跌。

  02

  土耳其经济基本面恶化是根本原因

  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近9年中,土耳其GDP平均增速维持在7%左右,甚至有几个季度GDP增速突破10%。近期土耳其经济维持较高增速,2018年一季度GDP同比增速高达7.36%,但经济增长主要受积极财政政策和积极货币政策的推动,经济维持高增速的背后隐忧无穷。

  首先,土耳其的经济发展过度依赖外债,使得财政政策实施空间有限。土耳其是世界上赤字最严重的国家之一。今年第一季度,土耳其的外债总额达到了4666.57亿美元,而土耳其去年的国内生产总值也仅为8510.46亿美元,外债比重已经超过了GDP的一半,为新兴国家第一。

  在经济形势较好的时候,土耳其借入大量美元,加大投资,推动自身经济的发展。但是随着美元走强,土耳其外债负担加重。当外债超过一定规模水平后,外债对经济增长、技术促进的作用逐渐降低,还本付息的压力逐渐增加,导致国内收入和投资的下降,此外,偿付风险的上升也会导致投资的下降,土耳其的主权债务评级已经被下调至垃圾级。

  其次,高通胀也是土耳其货币危机的重要原因。2017年开始,土耳其的通货膨胀率就基本保持在10%以上,并且整体呈上升趋势,今年7月,土耳其CPI价格指数高达15.85%。通货膨胀率较高的原因主要是由于扩张的财政政策,除此之外,土耳其里拉的贬值也造成了土耳其的输入型通胀。

  03

  新兴市场国家具有共性,

  但如今“面”式传染可能性有限

  上世纪70年代以来,新兴市场中出现过3次影响较大的经济及金融危机:上世纪80年代的拉美货币危机,上世纪90年代末的亚洲金融危机,2015-2016年的资源型EM经济体危机。

  如果细究上世纪80年代的拉美货币危机,会发现在1970至1980年之间,拉美国家疯狂举借外债来发展本国经济,虽然拉美经济在此作用下繁荣发展了十年之久,但这一期间拉美国家的外债平均水平大幅飙升,由不足20%上升到30%以上。以墨西哥为例,危机前墨西哥外债占GDP比例大约为50%,和目前土耳其的外债水平相当。且1981年里根总统上台后收紧美元流动性,导致美元升值,使得拉美地区货币进一步承压,与当前情况不无相似。

  上世纪90年代末的亚洲金融危机以泰铢当日贬值达到20%以上为起点。在危机前,泰国本身也面临着经济衰退,同时长期的固定汇率制度导致泰铢有被高估的风险。实际上,亚洲的货币体系大多采用固定汇率制度,这也成为国际投资资本攻击的一个致命弱点。1997年时,由于高估的固定汇率和较少的外汇储备,泰国、菲律宾、印尼等国不得不放弃固定汇率选择一次性贬值,从而又引发了股市、债市传染暴跌。事实上,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导致泰国、菲律宾等国股市普遍累计下跌在50%以上。

  由此看来,本次土耳其的汇率危机和80年代的拉美货币危机颇为相似,都是由于过度依赖外部美元债务来支撑经济发展,一旦遇到强势美元,则可能触发外部债务违约。而总结新兴市场中出现过的这三次金融危机,可以看出新兴市场国家所具有的一些共性,即政治因素带来的经济政策不稳定、过于依赖外部经济以及经济结构发展失衡。

  需要注意的是,相比上世纪90年代末的亚洲金融危机和2015-2016年的资源型EM经济体危机,不论从外储属性(外债/外储指标的整体EM平均值 :2014年380%,目前220%)、经济基本面(2017年受益于全球贸易增长有所修复)还是汇率压力(2014年已经集体释放过一轮)来看,新兴市场的抗风险能力还是有所增强。个别国家由于自身问题可能出现“点”式风险,但发生大范围“面”式传染危机概率有限。

  04

  里拉暴跌会引发全球性金融危机吗?

  有观点认为,土耳其货币危机对全球经济体的影响将会首先出现在欧洲,因为欧洲银行为土耳其外债的主要持有主体,可能首先受到冲击。这其中最大的三个债权主体是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未来与土耳其危机牵连的欧洲银行股风险预计将持续存在。

  此外,因为里拉大幅贬值引导至欧元贬值可能会使避险资产升值,美元资产和美元汇率将上行,美元的升值可能会使很多新兴国家的货币再次下跌,也有可能导致人民币贬值的压力进一步上升。但许多专家表示,土耳其里拉暴跌,引发全球性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不大。

  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特邀成员、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指出:土耳其里拉暴跌,应该不会引发全球性金融危机。因为土耳其的经济体量在全球排名第17名,并不算太大。此外,土耳其地处欧洲,它和19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不一样。东南亚这些国家的共同点就是普遍欠了外债,一遇到经济萧条的时候,它们的出口都受影响,所以还债这方面就成问题。里拉贬值也会引发一定程度的恐慌,尤其在美元强势的情况下,这个反差就比较大。但是至少现在还认为它不会引发全球性的金融危机、经济危机。

  新京报援引CF40学术顾问、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余永定观点称,土耳其货币危机具有传递作用,目前已经影响到了欧元。“但引起全球性的金融危机的可能性还不是特别大,因为全球性金融危机的发生需要跨过很多屏障和门槛。”

  另外,广发宏观研究团队认为,今年来欧洲经济基本面和资产负债表表现较好,美国经济更出现强劲回升,俄罗斯、南非、巴西等资源型新兴经济体爆发危机的可能性或仍不高。除非极端情形出现,否则即便土耳其风险进一步释放,纯粹经济基本面的传染性也低于当时。但若美元升值和美土贸易争端仍继续,土耳其等国局部风险可能会恶化,对市场风险偏好或仍形成约束。

  05

  中国会否遭受池鱼之殃?

  中信证券明明研究团队指出,在此次土耳其货币危机的冲击下,中国股市、债市、汇市均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和其他国家相比冲击较小,因为中国的经济特点、经济政策有一定的特殊性。

  从汇率制度来看,其他的新兴市场国家大多采用完全浮动的汇率管理制度,这样的汇率制度会使得资本在国内自由流动,一旦发生贬值,就会有资本大量外流的危险,这样会加剧本国汇率的贬值。而中国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汇率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后期汇率形成机制中又加入了逆周期因子,增加了对人民币汇率预期的管理能力。且我国尚未全面放开资本管制,资本无法完全自由流动。

  从外汇储备和外债上来看,其他新兴市场经济国家或外债水平较高,或经常项目赤字。而我国外汇储备充足,大部分是美国国债。

  从经济政策上来看,发生货币危机的新兴国家大多受到政局变动的影响,经济政策的持续性不强,央行的可信度不高。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新兴经济体,经济结构尽管存在各种不平衡,但主要过剩产能基本出清,结构性的扭曲已经得到一些改善。

  华创证券首席宏观分析师牛播坤认为,土耳其货币危机对中国汇率端的影响链条为:欧元贬值→美元升值→人民币贬值。由于土耳其外债中有超过60%的贷款来自欧洲银行,因此市场担心土耳其里拉的暴跌会增加欧元区银行的坏账风险,从而拖累了欧元走势。在美元指数的货币篮子中,欧元占比57.6%,对美元走势有引导性作用。一旦欧元受到拖累,美元指数随之走强,人民币将面临贬值的风险。而从直接影响来看,里拉并未在美元指数的一篮子货币中,对人民币影响有限。

  中国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刘胜军指出,目前中国没必要有太大的担心:第一,经过2016年那轮的货币贬值后,中国外汇储备已经稳住了。第二,中国的贸易顺差金额比较大。第三,中国经济虽然面临着一些问题,但经济增速仍然保持在较高的水平。总体看,无论是民众信心、国际投资者信心,中国都有着独特的优势。

  

  

   

关键词阅读:土耳其 里拉 闪崩 池鱼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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