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用这句描述特朗普的江湖，有些夸张。但换成轩然大波，就恰如其分不过了。他到欧洲走了一圈，围绕他的是说不尽的故事，故事里充满着哀怨、唠叨、指责、不解、怒斥、甚至辱骂。世界似乎一下子都猜不透这位美国总统想干什么。

　　比如，著名的狐狸台福克斯新闻（FOX）播出了一段7月16日对特朗普的采访，主持人问总统如果去年刚加入北约的黑山共和国遭到攻击，“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去帮他们防御呢”，总统回答说，小小的黑山，人强壮而且有攻击性，也可能很有侵略性，（如果出兵）恭喜你，“进入了第三次世界大战”。随后，总统又开始抱怨起北约来。

　　总统的说法，让媒体受不了了，直接骂特朗普“无知”。北约也发声明说，他们的“集体防御条款，第五条，是无条件的，铁的”，黑山前议长、社会民主党主席兰科·克里沃卡皮奇（Ranko Krivokapic）则直接和媒体说特朗普“是美国历史上最奇怪的总统”。不管怎么说，这次特朗普的欧洲之行，正像德国一家媒体的报道那样，欧洲被绑在椅子上看了一场“恐怖电影”。

　　特朗普访欧一周，先是抨击北约盟友和德国，然后威胁解散北约，又批评特蕾莎·梅和她的脱欧政策，然后又说欧洲是美国的敌人，排在俄罗斯和中国前面，然后又和普京会面说不相信俄罗斯干涉美国大选，不相信美国的情报机构。特朗普想干什么呢？德国这家媒体形容说，“题有‘战后秩序’的棺木已基本完工——而俄罗斯总统普京甚至不必亲自动手钉钉子。他可以一边享受，一边旁观美国总统特朗普一个人动手完成。”

　　这似乎点到了题。美国前总统奥巴马也在7月17日于约翰内斯堡举行的纪念曼德拉百年诞辰集会上不点名地高调批评说，“强人政治突然间大行其道，选举和民主徒有其表，掌权者伺机破坏赋予民主真正意义的任何机制和规范”，领导人拥抱“充满恐惧、怨恨和防卫心态的政治”，他们正在破坏二战后建立的这套国际体系。

　　从这个角度理解，就容易判断特朗普总统的作为了。他高调退出TPP、巴黎协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伊朗核协定、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等，多次威胁要退出WTO，甚至最近又威胁退出北约，他不是不合群，他是天生就讨厌这些群。

　　二战后的国际秩序，几乎没有一个不被特朗普所冲撞的了。就经贸关系来说，他不满WTO机制，他不满TPP机制，他不满NAFTA机制，他想做的是双边谈判，以美国式的霸凌政策迫使对手国作出让步，从而实现他的美国优先。他与中国开打贸易战，他与欧洲发生贸易摩擦（欧洲因此成为他口中的头号敌人），他与加拿大进行贸易口水战，他自私的贸易谈判方式，让现有的贸易框架显得无能为力。

　　他是想建立什么新秩序吗？世界也不乏猜测者，认为特朗普是要“打破旧世界建立新世界”，甚至有美国媒体称他“创造性地毁灭国际秩序”，但果真如此吗？他是在毁灭国际秩序，他一边指责北约尤其是德国和俄罗斯贸易一边又和普京公开秀恩爱，他是要拉拢俄罗斯对抗北约，还是想借机表示自己和俄罗斯之间君子坦荡荡？

　　看不出特朗普有这样的战略意图，即使有，也更像是关在屋内的臆想。奥巴马在演讲时说，世界正处在“奇怪和不确定的时代”，希望特朗普总统能够听到这句话，然后重新回到“民主、多样性以及自由主义”的国际秩序中。

　　（作者系本报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