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美国制造！”大喊这句让很多人记忆犹新的话语才仅仅一年多，特朗普总统就伤心地在推特指责甚至威胁哈雷了。因为哈雷的骑手们专门为他发起过一个“为特朗普骑行”（Bikers for Trump）的造势活动，总统一感动，就将哈雷高管请进了白宫。看着彪悍的哈雷摩托，他一兴奋，就又说出了这句让人记忆犹新的话。

　　如今，情势不同了。因为总统要和欧洲打贸易战，为应对欧盟的报复性关税，哈雷戴维森公司宣布要将把部分生产线迁到国外。这一宣布不打紧，总统被彻底激怒了，连发的数条推特不乏责难和威胁性话语。总统很惊讶“哈雷公司居然是第一个摇白旗投降的”，“哈雷绝对不能在别的国家被制造出来”，“如果哈雷要搬走”，“这将会是末日的开始”，他们“会被征收前所未有的高额重税”。

　　该怪责哈雷吗？据媒体透露的一份哈雷给经销商的备忘录说，他们“宁愿不进行投资来解决这些监管障碍，并获得利润，但我们不得不这样做。这是为了保护欧洲的乘客和我们的经销商”。出于商业考虑，曾经作为商人的特朗普总统未必不理解哈雷的举动，但出于政治和支持率考虑，他就不能不对当初被他树为“美国制造”标杆的哈雷责难加威胁了。哈雷伤了总统的自信心，也伤了总统在公众中的形象。

　　但这个结果总统意识中就从没想到过吗？如果回答否，相信连总统自己都不同意。总统自从向全球贸易伙伴全面出击发起贸易争端以来，他就知道贸易报复很可能会来，因为贸易对手只有两种选择，屈服或抗争。而屈服的版本最难演，从过去一段时间的剧情看，总统的价码不断上台，屈服的话几近于无底洞，你不知道总统什么时候会收手。那怎么办，就剩了抗争，贸易对手的抗争，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报复，几乎被特朗普重点打击的所有国家和经济体，都做出了报复的实质性举动或声明。

　　这样，美国企业的反应就在剧本中了，充其量只是总统先生没想到会是哈雷第一个“摇白旗”（wave the White Flag）。事实上，自从总统先生对进口钢铝加征关税，又要对进口的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发起类似调查以来，美国的相关企业就开始表达了反对声。美国国际钢铁协会已向美国国际贸易法院提起诉讼，告总统对钢铝加征关税所依据的法律违宪；全球汽车制造商协会也表达了对汽车产业发展的担忧。问题只在于，这些反对声，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总统。

　　换句话说，总统也在做着压力测试，就像他对全球贸易伙伴所做的一样。美国的产业所能承受的阀值在哪里？发起贸易战所引来对手的报复是一定的，美国本土的产业是否能够承受住，在什么时候会超过界限，总统和他的团队不知道是否正在做着监测。总统所没想到的是，他树立的标杆居然承受不住了，这也才有了他“我为之奋斗他们却先投降了”的感慨。但不能怪哈雷啊，总统要做测试，哈雷不能陪着你一起测试啊，而且，哈雷“投降”更有利于总统先生探知阀值吧。

　　总统也在压力测试着美国的全球贸易活动，不断地极限施压，希望能够获取贸易对手的一步步退让，但问题是这个施压到什么时候才是底啊，万一施压的对象承受不住，提前退出游戏怎么办，就像当前贸易对手被迫群起报复一样。特朗普总统为了他臆想中的“美国优先”在玩踩钢丝游戏，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那么笃定，哈雷这样的“意外”不会提前来。

　　（作者系本报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