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雪:古今中外博弈论

摘要
博弈论早已是显学,它适用于解释、描述人间万事方方面面,诚如经济学大师保罗·萨缪尔森所言: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有见识的人,就一定要读读博弈论。我要对你说:懂不懂博弈是区分强者与弱者的分界线,善于不善于博弈是区分赢家与输家以及赢多少、输多少的分水岭。

  在中国语境中,“博弈”一词最早出现于儒家经典《论语》之《阳货》篇:“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孔圣人说的“博弈”是指两种游戏,“博”指“局戏”,“弈”指“围棋”。孔母颜徵从小就引导、培养、训练儿子习玩贵族礼仪,所以成为人师后的孔子才会说:习玩博弈游戏也会比“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好。

  习玩博弈好不好?其实并无固定、唯一的答案,好,或不好,端看具体情境,端看与什么比。三国时期吴国朝廷提倡大有为、立功名、周世务、佐明时,学者型高官中庶子韦曜仰承太子孙和之意,做奉命文章,雕章琢句搞了一篇传世名赋《博弈论》,就把“博弈”说得一无是处,十足的“鄙贱”,非常的有害。他义正词严指出:“今世之人,多不务经术,好玩博弈,废事弃业,忘寝与食,穷日尽明,继之脂烛。当其临局交争,雄雌未决,专精锐意,神迷体倦,人事旷而不修,宾旅阙而不接,虽有太牢之馔,韶夏之乐,不暇存也。至或赌及衣物,徙棋易行,廉耻之意弛,而忿戾之色发然。其所志不出一枰之上,所务不过方罫之间,胜敌无封爵之赏,获地无兼土之实,技非六艺,用非经国,立身者不阶其术,征选者不由其道。求之于战阵,则非孙吴之伦也;考之于道艺,则非孔氏之门也;以变诈为务,则非忠信之事也;以劫杀为名,则非仁者之意也。而空妨日废业,终无补益,是何异设木而击之,置石而投之哉?且君子之居室也,勤身以致养;其在朝也,竭命以纳忠;临事且犹旰食,而何暇博弈之足耽!夫然,故孝友之行立,贞纯之名彰也。”

  孔圣人肯定博弈,韦先生否定博弈,但若细究,我认为二位先贤的观点还是有相同相通之处的,化用今日优秀的财经作家吴晓波的话说就是: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孔圣人认为玩博弈比呆头呆脑好,韦先生认为玩博弈不如建功立业好。当然,究竟何者为美好的事物,当今之人的价值观不同、志向追求不同,具体指向会有不同,这里我们不讨论。下面笔者要谈的是近20年来从海外泊来的“博弈”,在英语中,博弈Game之意是对策、游戏。顾名思义,博弈论与游戏有关,但它既然头顶“论”的高帽桂冠,自然又不局限于游戏。作为一门科学,博弈论最早是由美国数学家约翰·冯·诺伊曼在1937年提出来。冯·诺伊曼和经济学家奥斯卡·摩根斯坦1944年合著的《对策论与经济行为》一书被公认为是博弈论诞生的标志。1996年,维克里以在博弈论方面的研究成果而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后,博弈论方为更多人所知悉。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渐渐认识到,博弈论可以解释很多领域如地缘战略、商业谈判、政治运作、战场较量等等人类行为和社会现象。比如在朝鲜半岛上的多方博弈大局中,朝鲜屡次进行核试验,朝鲜处于弱势,何以敢公然拿出对抗性的动作呢?因为朝鲜看透了美国人的想法,而且朝鲜也知道美国知道朝鲜知道美国的想法,这里,朝鲜玩的是复杂高级的三级多方博弈。1937年10月,日寇沿正太路西犯,刘伯承指挥八路军一部在山西省平定县东七亘村一带设伏,重挫日寇。第三天,刘故技重施,在同一地点再次设伏,又挫日寇。日寇何以连败,八路军何以连胜?盖因日寇只在一级博弈的水平,而刘帅则在三级博弈的段位。日寇也懂中国兵法,知道“战胜不复”。一战时,日寇不知道对手有伏,故败;二战时,日寇又料想对手必不重复设伏,故又败。日寇也懂中国兵法,知道“战胜不复”,却是机械僵化地理解“战胜不复”;刘帅知道日寇知道中国兵法之“战胜不复”,却能辩证动态地运用,他的重复设伏其实正是不复。因敌而变,存乎一心,善之善者也。大师凯恩斯在其《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之《长期预期状态》一章讲股票投资时讲选美竞赛:报纸上发表一百张美女照片,要参加竞赛者选出其中最美的六个,谁的选择结果与全体参赛者之平均爱好最相接近,谁就得奖。在这种情形之下,每一参选者都不选他自己认为最美的六个,而选他认为别人认为最美的六个。每个参选者都从同一观点出发,于是都不选他自己真认为最美者,也不选一般人真认为最美者,而是运用智力,推测一般人认为一般人认为最美者。这已到了第三级推测,我相信有些人会运用到第四级第五级,甚至更高。凯恩斯是股场博弈高手,所以他能看到更高级的博弈,其实在现实世界芸芸众生中,博弈高手总是少数,而大多数人都算不上博弈高手,很多人既没有博弈意识,当然更没有发展出博弈策略,博弈能力很差。比如沪深A股市场上的许多玩家,就没有进入博弈状态,其中有的人既不知己,也不知彼;有的人知己,却不知彼,这些人都算不上博弈内行。股市博弈的内行,必得是既知己、又知彼,既知道自己的优劣特点,又知道对手的优劣特点,更重要的是,还要知道、猜测、判断对手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博弈策略,并以此制定不同的应对计划。博弈,表面上体现为实物、实力的较量,深层里却是心智的对决,比的是对实物的掌控、运用,比的是对大局、形势的把握。

  博弈论早已是显学,它适用于解释、描述人间万事方方面面,诚如经济学大师保罗·萨缪尔森所言: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有见识的人,就一定要读读博弈论。我要对你说:懂不懂博弈是区分强者与弱者的分界线,善于不善于博弈是区分赢家与输家以及赢多少、输多少的分水岭。 对抗性零和博弈游戏(如金融衍生品交易)的结果是谁赢谁输,所以需要博弈;合作性双赢正和博弈游戏(如实业投资、实物买卖)的结果是谁赚多、谁赚少,所以需要博弈;不公平的游戏(如股市),需要博弈;公平的游戏(如剪刀、石头、布),也需要博弈。如果你想在这个充满博弈的世界成为强者,成为赢家,你一定要懂得博弈论,着意提升自己的博弈能力,加固自己的博弈能力圈,并在实战中善于博弈。

关键词阅读:博弈论 A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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