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退市效率或大幅提升

　　——建议借鉴港股停牌超时退市标准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 董登新教授

　　随着2017年年报披露落下帷幕，今年又有3家公司即将强制退市，创下近11年来退市公司数量的最高记录。这是十分重要的市场信号，伴随着IPO常态化以及借壳上市被封杀，壳资源越来越不值钱，垃圾股退市将变得越来越高效、越来越容易。

　　5月22日，上交所做出了*ST吉恩、*ST昆机终止上市的决定，主要原因是这两家公司自2014——2017年期间均出现了连续四年亏损的情况。上交所指出，处于暂停上市状态的*ST昆机触及了净利润和净资产两项退市指标，同样处于暂停上市状态的*ST吉恩则触及了净利润、净资产和审计意见等三项退市指标。

　　5月28日，深圳证券交易所宣布，决定*ST烯碳股票终止上市。深交所表示，因银基烯碳新材料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ST烯碳”）2014年、2015年、2016年连续三个会计年度经审计的净利润为负值，分别是-2.71亿元、-1.74亿元、-4.75亿元。公司股票自2017年7月6日起暂停上市。2018年4月28日，*ST烯碳披露的2017年年度报告显示，公司财务会计报告被中兴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上述情形属于深圳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第14.4.1条规定的应终止上市情形。

　　沪深两市强制退市A股统计

　　注：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整理。

　　事实上，自1990年A股市场开业以来，28年间A股强制退市仅有54家，年均不足2家。2001年前，A股尚未形成具有可操作性的退市制度，也没有一家A股公司退市。2001年第一个具体退市版本出台，由于当时上市公司缺乏规避退市标准的“经验”，在退市制度实施的最初7年，共有43家A股公司被强制退市，年均退市6家。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地，退市制度出现了“抗药性”反应，上市公司学会了规避退市标准的“技巧”，出现了垃圾股“死不退市”的现象，于是，从2008年至2012年的五年间没有一家垃圾股退市，很显然，这是退市制度的倒退。

　　直至2012年第二版新退市制度发布，正常的退市通道才再次开启。2013——2017年间，每年都有1至2家A股公司被强制退市，今年退市公司终于增至3家，创下近11年来的退市新高。这应该是一种信号，今后A股退市效率有望大幅提升。

　　众所周知，过去由于A股市场一直存在皮包公司“借壳”上市的通道，于是，炒壳、赌壳成为A股市场最大的投机与赌博，越垃圾的股票，庄家与股民越敢赌，经常地，垃圾股价格无法体面回归地板，相反地，而是高高在上，严重扭曲A股估值标准，破坏股市资源配置功能。

　　更有甚者，垃圾股公司为了达到“死不退市”的目的，它们公然利用“非经常性损益”操纵净利润指标，赤裸裸地实施报表重组，长期玩着“两年亏损、一年微利”，然后再接着“两年亏损、一年微利”的游戏规则，如此而已，就是绝对不会出现“连续三年亏损”的现象，无论如何垃圾、如何僵尸的企业，它都有办法规避“连续三年亏损”的危局。

　　即便明知这些垃圾股公司操纵利润、报表重组，一些会计师事务所也不敢或不愿出具“非标”审计意见，致使这些僵尸企业更是有恃无恐、目中无法，总之就是不退市。

　　再加上一些地方政府的本位主义思想作怪，为了保住垃圾股的壳，地方政府不惜血本，慷慨动用纳税人的钱，通过巧立名目“奖励”、“补贴”僵尸企业，甚至采用退税或负税方式倒贴僵尸企业，目的就是保护僵尸企业，保护落后产能。

　　近年来，监管层越来越重视退市制度的配套建设，一是开启IPO常态化的大门，封堵借壳上市的后门，这使得壳资源价值跌至地板，炒壳赌壳已然成为笑话，比方，*ST海润跌至几毛钱，也无人问津，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现象。二是2014年退市新规增设了上市公司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机制，这对IPO信息造假及年报信息造假形成有效威慑，例如，2016年3月21日，博元投资被上交所终止股票上市，这是中国证券市场首个因触及重大信息披露违法情形强制退市的案例；2017年8月，欣泰电气成为A股第一家因欺诈发行遭遇退市的上市公司。三是通过对信息披露强监管，加大年报审计监督力度及违规追责，这使得会计师事务所更尽职尽责，并对上市公司年报信息质量起到了一线监督的作用；

　　据统计，在披露2017年年报的3500多家上市公司中，共有123家公司年报被出具“非标”审计意见，其中包括17家“无法（拒绝）表示意见”，34家“保留意见”，以及72家“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现象。

　　2018年2月9日，《深圳交易所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8-2020）》明确提出，到2020年，在退市机制常态化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上市公司退市制度是资本市场重要基础性制度，对于净化市场环境、优化资源配置、促进优胜劣汰、完善市场机制意义重大，深交所表示，对触及退市条件的公司“出现一家，退市一家”。

　　2018年3月2日，证监会拟对《关于改革完善并严格实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见》进行修改，强化沪深证券交易所对重大违法公司实施强制退市的决策主体责任；对新老划断做出安排；加强对财务状况严重不良、长期亏损、“僵尸企业”等几类企业的退市执行力度。

　　今年以来有40多家公司曾发布暂停上市风险的提示公告，其中，*ST众和、*ST上普、*ST海润已确定暂停上市。这些暂停上市的公司将来恢复上市的难度会越来越大，暂停上市就是退市判决的“死缓”，今时不同往日，股民切莫盲目跟风、侥幸参赌。

　　目前，以并购重组理由无期限停牌，已成为了垃圾股躲避退市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据证券日报统计，截止今年5月28日，A股停牌超过200天的公司共有11家，其中，*ST新忆停牌时间长达903天（相当于两年半，如此垃圾竟赤裸裸地死停而不退！），深深房A、沙钢股份、信威集团等停牌时间均超过1年。这些A股公司任性长时间乱停牌，直接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建议投资者可以依法索赔。

　　A股公司滥停牌现象，一度被指是MSCI拒绝接纳A股的重要原因之一。本周五（6月1日）将是A股正式开始纳入MSCI指数成份股的日子。这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今年5月25日，香港联交所刊发了除牌及《上市规则》其他修订的咨询总结。其中，对《主板上市规则》新增一项除牌准则，让联交所可在发行人持续停牌18个月后将其除牌。新规于今年8月1日生效。港交所这一退市新规，十分值得A股市场借鉴或直接引入采用，如此一来，许多ST公司就可以缩短退市进程，并可体面地及早终止上市。

　　目前A股市场上市公司数已达3500家，照此体量计算，在未来三五年，A股每年退市公司有望达到10家以上。这才是A股市场应有的新陈代谢、优胜劣汰、大浪淘沙！

　　唯有如此，股民才不会参与炒壳、赌壳游戏，他们才会主动对垃圾股“用脚投票”，也不会有人抢购“毛股”，一元退市标准将会大放异彩。这就是最令人向往的“市场化”退市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