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财经程智鹏诗曰：

回首币链已话桑，未言知精意彷徨。

前行正途终有路，沧海明月照大江。

　　最近，随着中美贸易战的升级，中国政府加强了对金融系统的监管。中美贸易战容易出现风险的领域，或许不是外贸制造业，而是埋藏各种炸弹最多的地方——金融行业。因此中国政府为防范金融风险而加大监管，这绝对是一个正确的方向。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尤其是最近还出现了类似美链被黑，token价值几乎归零这样的事件，新兴的区块链技术带起的数字货币经济，也极有可能因为这样的背景陷入一个寒冬的境地。

　　在争议声中，区块链行业依旧很火，但是大家都不敢轻易地说自己要发token了。冷静下来以后，我们需要再次系统地思考，token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是一个骗子的工具？还是时代的趋势？这个系统的思考或许能够帮助我们去找到很多问题的方向。

　　随着对区块链的深入学习和了解，对于token究竟是什么东西，笔者越来越迷惘了。或许，对于新兴的事物而言，非要和此前所获得的认知寻求类比，然后归类出概念的内涵和外延的不同，藉此寻求一个逻辑上能自洽的认知状态，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因为，有的新兴的事物定会超出你的逻辑认知的框架。

　　对于token而言，如果我们从传统的金融视角来看的话，它既非股权，也非债权，连众筹也不算，而且其兴起的过程也有很多传奇性的事迹，例如比特币的设计者中本聪至今仍然没有现身。突然出了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且其产生的财富效应积极惊人，所以很多人哪怕以前没有接触过区块链的科技，也会来看一眼。

　　我们在区块链中所说的token，其作用是向投资者融入数字货币，比如比特币和以太坊。然后投资者获得Token作为出资证明。token是用区块链技术生成的，具有和比特币一样的一些点特，比如是不可篡改的，但是可以转让，保证唯一。投资者用虚拟货币认购了某个公司或项目的token以后，可以转卖给其他人。而对于融资主体是只认token不认人的，这点和股票是一样的。未来投资者也是凭token获取相应的利益。

　　融资方发行了token以后，在二级市场有了自己的定价，这个和上市公司的市值股价很像。如果回头融资方赚钱了，可以通过回购并注销二级市场上的token，然后提升价值。或者是选择通过发糖果的方式，向持有token的对象发放数字货币形式的分红。

　　这样token就有市场价格可以反应价值。而投资者也可根据自己的需要转让或购买。而且基于自愿性的公告的内容，投资者可以了解项目的最新进展，再对手中的token价值评估。

　　虽然，描述了token和股票看起很像，但是其实还是不一样的。对于股票来说，个人可以通过增加手中持有的股票，继而达到控制公司的目的。此前中国的上市公司万科就险些被宝能用这样的方式收购，而这样的故事以后还会重演。但是token不一样，这不会影响融资主体对于融资项目的控制。

　　token融资，不用出让股权，也不用负担债务，所以这个对于很多融资方来说简直是刷钱的工具。

　　这背后所带来的是我们看到了无数的骗局。很多公司在发布token以后，基本做的事情都是捞一把就走，而且要追偿投资人的亏损都异常困难。要知道，融资者收的是比特币以太坊这样的虚拟货币，而投资者投入的也是，你说这个是诈骗，骗了你什么呢？法律的盲区会导致监管很难。另外，由于投资回报没有明确的归属定义，也缺乏法律的强制执行，所以融资方赚了钱也不管投资人，你要怎地？咬我？事实上，现实世界确实发生过投资人维权无望，提着棍子和刀去蹲融资人的事情，看起来跟电影一样。

　　另外尴尬的还有法律层面的问题。token只是一个“出资凭证”，证明你向这个公司或者组织出资，但是我们之前说了，它的属性中，既不是股权，也不是债权。出资购买token的投资人甚至可以看作是“捐助”了融资方。同样，融资方对Token作出的回报承诺也没有法律效力，是一个自愿性的行为。

　　而且，假设在没有主观欺诈企图的情况下，由于数字货币在二级市场没有监管机制的存在，很有可能被别人操纵价格，乃至于即使融资方想老老实实做事情，但他们依然不能有效保证自己投资人的利益。就如同上市公司很多时候不能保护自己小股东的利益一样，这件事在虚拟数字货币的市场依然存在，而且还更加严重。

　　如果我们用最简单粗暴的思路看，token非股非债，各种问题都非常多。那这个东西是否真的需要呢？如果要融资，股票不就已经是很好的方式了吗？众筹都很好，为什么非要有这种看起来不靠谱的token呢？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因为这是区块链这个行业兴起，并且能够存在的核心意义！

　　作为一个财经类出身的人，笔者对于所谓梦想和信仰并不感冒。对于一项新技术而言，应该最关心的是在时代中能真正意义上看到其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的地方。此前笔者询问了一位区块链行业的资深人事，问到了这两个问题，资深人事非常诚实地回答我，“区块链技术是一个成本很高的技术，并不比传统互联网更省钱，所以降低成本并不能体现；其二，由于其去中心化的算法，交易会比较笨重，因此他也没有能够提高效率。区块链的本质改变的是一个生产关系的方式，这个技术本身还没有到改变生产力的地步。”

　　也就是说，从目前来看，区块链技术所产生的token即不能降低成本，也不能提高效率。那是不是意味着区块链这个行业前景其实很黯淡呢？这是一个认知维度的问题，我们需要重点讨论。

　　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说好听叫从经济学的视角，说难听点，其实和街边的织席贩履的市井，投多少钱，赚多少钱，能省下多少事这种小市民算账的思路没有多少区别。如果从更高的维度来看，对于亚马逊和京东这样的企业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盈利，但是它们依然获得海量的投资，并且估值越来越高，其原因不在于它们实现了多少利润，而在于它们构建了一个新的社会关系，完成了更大程度的组织协作，以及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庞大的现金流。

　　因此，我们并不能单纯地从成本效率这种最直观的方式去思考问题，而应该考虑它是否能卷入更多的协作，成为一个现金流和人流都会比较庞大的结果，如果这个结果能达到，暂时的成本和效率，都不再是重要的事情。另外，现在运用区块链技术发布token的方式，在资本市场中，已经体现了非常巨大的财富效应。而这背后，依然是有深层次的逻辑可以去追寻的。

　　此前，人类进入大航海时代以后，产生了巨大的财富效应，为随后资本主义社会的到来奠定了重要的根基。大家需要知道，商业文明要得到发展，需要政府支持搭建平台，以中国政府为例，古代长期重农抑商并非不知道商业活动有利经济，而是他们征商业税成本极高，而且商业活动也容易带来经济波动，所以中国古代政府抑制商业。

　　这个问题在西方得到了一个颠覆性的解决，那就是复式记账的会计手段产生。复式记账最大的优势在于其大大缩短了对于公司这样的经济主体的账目追溯的时间，能够非常高效地完成反应经济活动内容和监督是否作假的职能。有复式记账的基础以后，政府有办法能收上来税，因此愿意支持公司的发展，让他们去自由发展经济。而公司发展到股份制公司的时候，又以荷兰东印度公司这样的股份公司为代表，开始用股权募集资金，于是让公司这样的经济单位能够更加有效地组织社会资源去发展，这才为后来的资本主义社会奠定了基础。

　　作为开启一个伟大时代的两大工具，一个是复式记账的会计语言，一个是股票这样的金融工具，它们沿用到今天。复式记账是记账用的，股票是融资用的。而今，我们又看到了记账的工具和融资的工具，发生了颠覆性的革新，那就是区块链和token。

　　诚然，这两个工具现在还不成熟。但是如果我们去追问，回看百年前的许多发行股票的公司，很多一样已经归零了，所以归零这个结果并不可怕，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会归零。

　　而我们需要清晰的是，我们要让这两个工具能够发挥价值，不是去迷信它，而是去完善它。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完善？

　　之所以会有复式记账，是为了方便查账，审计和会计之间的斗智斗勇，影响着一个国家的经济心跳。而之所以会去查账，原因是不信任！所以，这里我们再看区块链的时候，虽然其强调共识的结果，但是前提应该是不信任的，所以，我们要想发展区块链这个行业，需要的不是简单迷信，而是回归它最初的样子。

　　公司想发行股票，想融资，那就查你的账，看你是不是做假了，是不是有猫腻了，如果没问题，你才有资格发行股票。有人想发token，一样需要组织和机构对他进行考核，进行监督。从逻辑来说，投资人做投资之前，都对某个投资对象进行详细的考核，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买token这样投资每一个都去考核，这完全都是不现实的？所以专门成立对要发token的项目考核的组织，未来一定会是这个行业能够要发展起来的重要的基础。

　　这个过程，绝对不是政府独自可以去完成的，需要民间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地增加，媒体的作用会比原来更大。如果有一天，我们看到有组织活动，或者组织机构自发地去参与到token的项目审核中，请不要奇怪，这个行业正在往它该走的路去走。

　　时代赋予它的使命，它即使要去完成，也需要走很坎坷的路，而正如数百年前兴起的工具一样，一个记账工具，一个融资工具，现在正以新的姿态呈现在我们面前。

　　它依然是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