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军:这次 狼真的来了

摘要
最近,中国经济在发生一次重大的“地震”,很多人再次低估了改变的力量。2017 年 10 月十九大闭幕。在随后的热烈解读中,有一条关键信息被市场忽略了。所以,中财办副主任杨伟民不得不特意提示。

  中国经济在发生一次重大的“地震”,很多人再次低估了改变的力量

  起于青萍之末。很多重大的变革,都起步于微小的改变。

  国经济拥有可谓全球最为复杂的经济体系,很多时候需要多角度、跨越时空的耐心,才能拼出中国经济的完整拼图。

  最近,中国经济在发生一次重大的“地震”,很多人再次低估了改变的力量

  2017 年 10 月十九大闭幕。在随后的热烈解读中,有一条关键信息被市场忽略了。所以,中财办副主任杨伟民不得不特意提示

  大家注意:

  十九大不再提 GDP 翻番的目标,我觉得这是新中国发展史上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件大事。因为,无论是在计划经济时期还是在改革开放以后的历次党代会,当提出新目标的时候,往往伴随着 GDP 翻番类的目标,这次,不再提 GDP 翻番的目标,是一个需要极大政治勇气的重大判断,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适应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顺应了我国经济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客观规律。

  果你单独看这句话,你或许会觉得有些夸张。但当你把一些信息拼接在一起,你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2014 年中央巡视组首轮巡视辽宁时指出,“辽宁全省普遍存在经济数据造假问题。不客气地说,在经济数据上,前一任挖了一个巨大的坑。”辽宁省所辖市县在 2011 年至 2014 年,虚增约占同期财政收入的近 20 %,虚增最高的年份是 2014 年,虚增比例高达 23 %。沈阳周边一个县,2013 年统计的财政收入是 24 亿元,审计署审计后“修改为”不到 11 亿元。

  2018 年 1 月 3 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自曝家丑”:内蒙古调减 2016 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 530 亿元,占总量的 26.3 %;核减 2016 年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 2900 亿元,占全部工业增加值的 40 %

  2018 年 1 月,天津滨海新区“两会”上披露:滨海新区 2016 年的 1 万亿 GDP 被调整为 6654 亿元人民币,调整幅度达 1/3 。要知道,天津市的 2016 年官方 GDP 总量接近 1.8 万亿元人民币,其中一半以上是由滨海新区贡献的。滨海新区承认,它在自己的 GDP 统计中加入了为享受税收减免、更宽松外汇机制或其他激励措施而在区内注册的数千家公司的活动。而这些公司的实际商业活动都发生外地。

  这些数据造假的爆仓,有偶然更是必然。辽宁的问题爆发源于王岷落马,而内蒙古和天津滨海则是史无前例地主动“自揭家丑”。这是神马逻辑?

  期以来,GDP 核算不准确倍受诟病,这是客观事实:

  总量偏差:多年来我国一直存在地方 GDP 总和远超全国 GDP 总量的怪现象。2006 年各地 GDP 之和比全国 GDP 总量多出 1.5 万亿,2010 年这一数字为 4.9 万亿,2015 年为 4.6 万亿,比当年浙江省的 GDP 还多。

  

  增幅偏差:2008 年金融危机对中国带来显著冲击,2009 年全国 GDP 增幅为 8.7 %,但各省市经济增速低于 8.7 %的仅有 3 个省份,其余 28 个增速都高于 8.7 %,其中有两个省份超过 16 %。

  GDP 数据不准确,不仅让我们这些经济学家的研究很挠头,也干扰了中央经济决策。国家审计署 2016 年对辽宁数据造假的分析说的透彻:

  财政数据造假问题,不但影响中央对辽宁省经济形势的判断和决策,还影响到中央对辽宁省转移支付规模,降低了市县政府的可用财力和民生保障能力

  不仅如此,GDP 造假也会影响到对债务水平的判断

  2011 年地方融资平台债务频频报警,中央被迫同意地方政府“债务置换”渡过危机。

  2016 年末全国地方政府债务余额 15.32 万亿元,控制在全国人大批准的限额 17.19 万亿元以内,地方政府的债务率为 80.5 %,低于国际通行警戒标准。

  但是,挤出 GDP 水分,意味着“债务/ GDP ”上升。可见,搞清楚真实的经济数据,也是控制债务风险所必须的。

  习近平总书记掷地有声:

  经济数据造假,不仅影响我们对经济形势的判断和决策,而且严重败坏党的思想路线和求真务实的工作作风,败坏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此风不可长,必须坚决刹住!

  过,GDP 不准确这个问题早就路人皆知,并非不重视,但长期得不到解决,知易行难:

  早在 2004 年,国家统计局、国家环保总局就正式联合开展了中国环境与经济核算绿色 GDP 研究工作。

  早在 2009 年 11 月,全国人大财经委立项的福祉指数(后改为民生指数)课题组成立,后在 2010 年 4 月纳入全国人大常委会“十二五”规划编制若干重大问题专题调研工作的总体安排。

  早在 2012 年,广东省委书记汪洋在向省委全委会作报告时却只字不提 GDP 。对于江苏超越广东这一话题,汪洋用一种幽默的语气说:“它想超就超吧。”

  2015 年 1 月上海市政府工作报告,首次不提 GDP 增长的具体目标,开全国之先河

这次会不一样吗?是的。

  在辽宁、内蒙古、天津 GDP 数据回归真实的个案背后,中央一场宏大的改革布局早已悄悄拉开序幕:

  2016 年 10 月中央深改组第 28 次会议通过《关于深化统计管理体制改革提高统计数据真实性的意见》

  2017 年 6 月 26 日召开的中央深改组第三十六次会议审议通过两个重要文件:《地区生产总值统一核算改革方案》、《统计违纪违法责任人处分处理建议办法》。

  国家统计局宣布:将利用开展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的契机,在 2019 年实施地区生产总值统一核算改革。改革后,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生产总值核算将从原来的各省区市统计局负责,改革为国家统计局组织领导、各省区市统计局共同参与的统一核算。从严审核地区生产总值数据,从而确保地区生产总值数据与国内生产总值数据基本衔接。

  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原首席经济学家马骏认为,现在正是取消以 GDP 增速作为宏观调控目标的好时机,建议从 2018 年开始,不再设定和公布具体的 GDP 增长目标

  十九大之后的首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

  我国经济发展也进入了新时代,推动高质量发展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确定发展思路、制定经济政策、实施宏观调控的根本要求,必须加快形成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政策体系、标准体系、统计体系、绩效评价、政绩考核,创建和完善制度环境

  所以,对于 GDP 造假这个“老毛病”,中国政府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步步为营,不怕家丑,刮骨疗毒。

大家更关心的是,这意味着什么?

  中央这次是真真切切下定决心告别“ GDP 主义”

  大家坐稳了:未来几年的经济增速可能比过去几年更低,但更真实更有质量。改变的只是数字,对经济没有实质性影响

  官员坐稳了:地方官员靠吹嘘 GDP 换取升官发财的时代结束了,不转换思维模式的官员将被新时代所淘汰。未来,能推动改革、创新的官员,才会被重用。

  随着负债率的更趋真实,地方政府举债的空间将受到进一步限制。地方政府应该认清现实,克制乱花钱的冲动,用好每一分钱。

  喜讯:中央对 GDP 更加淡定,这是要真刀实枪干改革的节奏。记住十九大之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那句话:改革开放要加大力度,在经济体制改革上步子再快一些

  对于那些习惯了“搞 GDP ”的各级官员、对那些怀疑中国改革诚意的人而言,这次狼真的来了。

  这是某些人的利空,但却是中国经济真正的利好。

关键词阅读: 改革 GDP目标

责任编辑:Robot RF1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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